寫小說時感到時間過得特別的快,五千字以內的小小說像是〈礦工的妻子〉那篇,
是比較容易上手的,也比較容易有俐落的結局。通常我的長篇小說,像是正在進行以二
次世界大戰為背景的上海舞女與英日混血軍官的故事,就混了四萬多字,現在還從頭寫
起,越來越覺得自己以前的文句太過雕琢,失去字裏行間需要被重新組合細細品嘗的韻
味,彷彿只有拆開來可觀的模型玩具般的華麗詞藻,現在已經漸漸的被我捐棄了。
會覺得自己的小說沒有內容,一半是因為缺乏欲抒發的主題。一開始我選擇的上海
舞女這個題材,並以二次世界大戰為背景,是因為煙硝、戰爭與軍人給了我一種美好的
想像,總覺得自己「生不逢時」,怎麼沒有生長在那美麗繁華,卻又如流星般殞落的年代
呢?然而,戰爭並不美好,至少不如我想像中的美好,沒有人希望活在戰亂的時代,只有
呆呆傻傻的二十一世紀死大學生,會在那裡為賦新詞強說愁,沒有愛過的,可以寫愛情小
說,沒有撞過鬼的,可以寫驚悚小說,沒有思想的,可以寫沒有思想的小說。我們的大眾
文學如此可怕,每碰到一本不該碰的書,心靈的層次就漸漸的低下。當我看完一本小說而
心中感覺不到任何感動,或是要傳達的主題時,我的心靈就沒有任何成長。就像是我的忍
者小說,就像在堆疊歷史與專有名詞,美化的丟進一些愛情的元素、一些仇殺的元素,增
加「故事」的可看性,後來我才知道,光是這樣,不能被稱作小說。
於是我開始著手改寫舊作,總是不滿意的東刪刪西改改,當年的自己為什麼寫出如此
幼稚又不合常理的小說?結果骨架改變,臉孔也完全不同,失去當初想像中華麗的完美的
感覺與佈局,可是卻多了一些人生的蒼涼,真正活過的。以前的我只是單純想寫一個故事而
已,就拿上海的小說來講,我想寫的是上海女人與日本男人(英日混血)的故事,歷史背景我
都有考究過了,十分精準的拿捏在1933-1937-1944那幾年間,但是沒有表達的主題;現在我
仔細思考過了,我想要表達的是:建立在經濟關係、金錢借貸關係上的婚姻或愛情該如何善
終?有無善終?二次世界大戰時,上海因仇日爆發戰爭,這之後又進入調停,在這緊張的情
勢中,任何接近日本人的中國人都有可能被稱作漢奸,國仇家恨與私人情愛的拉鋸。少女心
境的成長,從家變到淪落風塵,再到成為日本人的情婦(或妻子),分別,改嫁,重逢,滄桑。
婚姻中的男女關係,婚姻外的男女關係,有家庭、有孩子血緣牽絆的男女關係,婚姻中的面
對外遇或是另一半出軌、不貞,社會對於這些事的接受?可否認同?時代的交互作用等。有
主題的小說,才能寫出真實人生。
〈礦工的妻子〉是我今天把它寫完的,之前丟了一年,在個版中載浮載沉的,一開始的
確只有表面上的哀淒,但經過改寫之後,變得比較有些人味了,雖然後來人死了,也不要說屍
臭味,因為最後主旨在於「報應」─那報應是對三個人的報應,丈夫對妻子施暴、虐待(本想寫
性虐待的 還是算了),所以被妻子背叛,最後被妻子的情夫殺死。妻子背叛丈夫,與年輕裁縫師
婚外情,還害死丈夫,最後裁縫師也背叛了她,與比她年輕的女人在一起,所以她選擇了自殺,
一半是心灰意冷,一半是對死去丈夫的懺悔。最後的裁縫師死的很詭異,紅色的月光(妻子屍體
與不瞑目的血紅)與岩石上的青苔(丈夫身處的亂葬崗下,異常肥沃的青苔。),讓急著回家,被
慾望支配的魔鬼裁縫師跌入山谷,而致命一擊不是高空墜落的撞擊,而是他從不離身的利剪(多
年前殺了丈夫的那把剪),掉落在地而後插入他咽喉中。三個人,三種報應。終究都回到那個山
村裡去解決了。
應該慶幸當今科技如此發達,讓我刪除修改都只須動動手指頭,否則我早已吃不了兜著走
,難怪這個時代阿貓阿狗都可以出書當作家。嘿,你看的書有主題嗎?
- Aug 19 Sat 2006 04:31
寫小說時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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